鬼压床先生

【翻译】Wishbone 许愿骨

作者：Richard Siken 理查德.塞肯

译者：鬼压床先生

声明：选自 《Crush》。无授权，没有什么属于我，它们/他们都是塞肯先生的。

塞肯先生的诗没有中译版，也很少能够找到他的相关中文资料，故译者非常希望能凭借自己拙劣的翻译能力做一个简单的推广，介于依译者之见，理查德.塞肯是艾伦.金斯堡之后最棒的现代诗诗人。

朋友，快来吃了我这发安利嘛w

正文：

Wishbone 许愿骨

“你救了我的命，”他说，“我欠你太多。”

不，你屁都不欠我。让这事过去吧，让它就这样过去吧。但他并未罢休，一遍一遍地说着“我欠你太多”，说着“你的鞋中盛满自己的鲜血，你他妈一定想要点什么，告诉我吧，我会奉上所有”。

但是我无法正视他，纵是相顾亦无话。

我饮下子弹尽是为了错误的缘由，我宁愿亲手杀死你，我说。你总喋喋不休，“我欠你太多”，“我欠…”，但从没什么不同。

让我们闭口不提，让我们就此不再言语。

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你，不是因为我想要就此有什么改变，而是我一直在拯救，你一直在亏欠，故我已厌烦于向你讨债索现。

不用麻烦了。

你从不是有心言之，它不完全是你的真心，因此这一切只令我更加羞耻。我只想要一样东西，别强迫我说出来。给我拿些绷带吧，我在流血。

我不仅仅是在转移话题。

玻璃碎了一地，闪烁如明星。这是场西部片，亨利。这是次直截了当的一枪爆头。我们用这骨白色的午后，锻出一片尸骨横陈的墓冢。

这是另一个错杀无辜的镜头。

而我们一直在这么做，亨利，你喋喋不休，直到我们对此一清二楚。
但是我们总是胜利，且永不罢手，瞧，我们又赢了一回，现在我就站在这里，开始请求你，开始希求你，拜托，就这一晚，你能不能躺在我的身旁，我们不必脱下衣服，我们可以扣好所有的扣子，只是说说话？

或者我会说，滚过来，让我把你操到吐，亨利，你欠我这么多，你至少可以在这点上迁就我。你不会连这都做不到吧？但是我们都知道结果。

我说，“我想你进入我”，然后你将我的脑袋摁进水里；我说，“我想你进入我”，然后你用长刀剖开我的肚皮。我同半猴半狼蛛的怪物战斗，我拉着你从燃烧的大楼中逃出。

你说，“我愿意给你一切”。

但你从未履行承诺。

赐我子弹的威力。赐我天使的荣光。即使当你站在我身旁，你看起来也像是躺在床上。但你会让我亲吻你的脖子吗，宝贝？我是不是得把你的胳膊绑上？

我是不是得用我的舌头品尝你的嘴唇，如同小偷，或是盗贼伸入口袋的手，如同一场堂皇的窃谋。我累了，亨利。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？

你能读懂我的暗示吗？

你吞下火柴，刹那之间，我大喊着“来捅伤我吧，快来捅伤我吧”。

我发誓，我现在内心空虚，好像你从我这里夺走了什么。我得摸遍我全身所有的伤疤，思索着“他是否还能找到光洁的一处，好让他将齿舌淹入其中”，我知道你在等我说出来，亨利。

它一直在剧本里，你想让我说

“躺下来，你是我所希望拥有的全部，亦是我唯一可为之而死的理由”。

但我想，我宁愿让这子弹暂且留于胸膛。它是我的，你不能夺走，瞧，我不会放手。你像这样仍亏欠于我，真是甚于万物，令我身居优渥。

这一次，亨利，你无法摆脱，你无法将这枚子弹从我的胸口拿出。它深深地嵌入我的心脏，你的名字铭于其上，我会将自己化作一柄手枪，因为至此我已倾囊。

因为我名为饥荒，且内心空茫，只想寻一处能冠以我名的地方。我愿作你的焚尸炉，你的屠宰场，你的太平间，你的理想乡，行于世上，佩戴着这枚子弹，深深地镌刻入胸膛。

因为我无法强迫你爱我，亦厌倦了苦苦请求。你看不出来么，这就像我吞下了你的家门钥匙，感觉无比自然，好像它本就属于我的身体，好像它一直等待在那里。

你就这样想要它吗？你就这样想拥有我的一切吗？你会不会狠狠地将我推倒在地上，赤裸着双手进入我的身体，将它从里面取出？

如果你爱我，亨利，那你我必不以我所能理解的方式相爱。

你知道这一切该如何结束吗？你感觉自己是个幸运儿吗？你现在想回家了吗？

雪弗兰的后备箱里有瓶威士忌，你我的脚边有死者双目未瞑。他抬头望着我们，好像在望着什么有趣的东西。

这里是晨昏二分的地方，亨利，爱我或是死亡。抓住一端，用力拉，许个愿吧。

*终*